由于逝去的人太多甚至超出了火葬场的最高负荷,近二百名死难者来不及火化就被临时安葬在鹫神公园——一个可以眺望大海、盛开着樱花的美丽地方。没有石碑、没有照片、没有墓志铭,只有写着墓主人姓名与编号的素色木桩孤零零地立在大地上。两根翠色的竹筒插入土中变成为最质朴的花插,用来承载亲人们无限的哀思。
在中国记者面前,情感一向内敛的日本民众这是第一次任由自己的悲痛随意宣泄:一位老人手扶着墓碑仰面痛哭,几乎无法站立。其子摸样的年轻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、喃喃地说着什么;一个年轻的母亲搂着年幼的孩子跪在墓碑前泣不成声;还有年轻的姑娘独自在墓碑前双手掩面、痛不欲生……
“啊,英子在这里!还有结子!还有利明、康弘……”两位老妇人结伴走在林立的墓碑间,每发现一个熟悉的姓名便走上去轻轻地抚摩着墓碑的顶端,仿佛是拍着久别重逢的老友,又仿佛是爱抚着孩子们的头顶。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来说,静静地躺在这里的可能是幼稚园里的伙伴、学生时代的同窗、住在隔壁的阿婆、甚至是初恋的爱人……直到今天看到墓碑上冰冷的字迹,才知道他们原来都已离去。
除了告别逝者,人们还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里寻找着生者。记者看见许多人在墓地惊喜地拥抱在一起,庆祝彼此的劫后重逢。“大水来的时候,我爬到了屋顶上才活了下来”、“家里的一切都被冲走了”、“你家里的人还好吗?现在住在哪里?”、“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”……
站在位于半山腰的鹫神公园俯瞰女川町,绵延的废墟仿佛没有尽头。逝者已去,日子却还要继续。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,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继续悲伤。约一个小时后,擦干眼泪的人们渐渐散去。在鹫神公园的出口,两个小伙子告别时不约而同地举起握紧的拳头说:让我们一起加油吧!就像安住宣孝町长所说的那样,女川町的人绝不会在灾难前低头。活下来的人会怀着对逝者的追思一定会实现女川的复兴。(完)